秦始皇吞并六国后,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确定要实行什么样的国家治理体系。
战国时期,郡县制已在列国形成,秦国也不列外。
因此,秦统一六国后,秦始皇首先想到的,就是继续施行这个体系。
对此,丞相王绾忧心忡忡,他对秦始皇说道:
诸侯初破,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
这句话的“填”是通假字,通“镇”字。
王绾的意思是,秦国刚吞并六国,燕国、齐国、楚国等地离国都咸阳太远,如果不封一些宗室为王,很难维护这些地方的稳定。因此,建议秦始皇封若干个皇子为王,到这些地方就封。
王绾的这个建议提出后,秦始皇下令让群臣讨论,结果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但是,唯独有一人坚决反对,这个人就是廷尉李斯。
李斯说:
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议,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
李斯认为,周朝当年封了这么多的诸侯,一开始还好,大家和和气气,维护周王室的利益,接受周王室的统一号令。但时间一长,诸侯们的血缘关系疏远了,就开始互相征伐,周王室衰弱后,周天子一点权威都没有,导致了后世几百年的战争,现在万万不可再封诸侯了。
李斯还认为,现在陛下您统一了天下,采取郡县制,多赏赐一些钱财给王公贵族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天下也就安宁了。
最终,李斯的这些观点,得到了秦始皇的认可:
始皇曰:“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
秦始皇也认为,此前几百年的战争,就是因诸侯太多引起的。现在天下刚刚平定,就又封这么多诸侯,将来一定会兵戎相见,后患无穷,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还是按李斯说的办吧。
最终,秦始皇把天下设置36个郡,由中央直接管理,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的王朝实施郡县制的先河。
平心而论,搞郡县制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后世王朝实施的也是这个体系。但当时秦国刚建立,国土陡然间大了几倍,信息传递的效率又很低,想要由中央直接管理这么大的地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秦始皇听取王绾的建议,在秦国原来的地方以及离秦国较近三晋地区实施郡县制,在离秦国较远的燕国、齐国和楚国实施分封制,即用郡县制和分封制相结合来治理国家,有一个几十年的过渡期,待时机成熟再取消藩王,或许秦国不会这么快灭亡。
后来,刘邦就吸取了秦始皇的教训,西汉建立后,刘邦实施的就是王绾的这一套,在中央易于管理的地方搞郡县制,在中央鞭长莫及的地方搞分封。为此,刘邦先后封了8个异姓王和一些刘姓王。
不久,待刘邦站稳脚跟后,又逐渐削了异姓王,留下刘姓王拱卫中央。虽然这些刘姓王后来尾大不掉,发生七王之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西汉初年,刘姓王的存在,有力维护西汉的统治。
相比于刘邦,秦始皇的步子迈得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