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狱是扼杀人民思想的专制制度,以满清的文字狱最为惨烈。
在很多人眼中,乾隆是一位开明贤德的千古名君,可事实上,到了这位所谓的“圣主”、“十全老人”乾隆帝时,文字狱则达到顶峰,可谓文化浩劫。
下面就扒一扒大搞文字狱,都干了些什么龌龊事。
据《清代文字狱简表》统计,乾隆在位60年,退休后仍不舍得弃权,又管4年,共计64年,制造的大规模、中规模和小规模的文字案共计130多起,整个清朝文字狱大案160多起,占80%,可以说五个月就要对文人“刀斧伺候”一次。
其中47案的案犯被处以死刑,意味着生者凌迟、死者戮尸、男性亲族15岁以上者连坐立斩。而由牵强附会、望文生义、捕风捉影造出的文字狱,如脱缰野马不可控制。甚至一些疯子胡乱涂抹也被定为“逆案”,凌迟处死,荒唐到极点。
乾隆帝刚即位时,为笼络人心,首先下令刑部将悬挂在菜市口枭示的汪景祺头骨取下“制竿掩埋”,接着又降旨赦免了被发配的汪景祺及查嗣庭的亲属。这两人都是雍正在位时文字狱的受害者。
为避免再发生以文字罪人的冤狱,乾隆帝暂时听从山东道御史曹一士“请宽妖言禁诬告折”,批准刑部的建议:今后凡告发旁人诗文书札等悖逆讥刺的,如审无实迹,一律照诬告反坐;如果承审的法官率行比附成狱的,以“故入人罪”论。
当时文人高兴万分,纷纷上表称颂乾隆“上下无隐情”、“为政以宽缓”,并大施感情代理权编造民谣:“乾隆宝,增寿考;乾隆钱,万万年。”
然而乐极生悲,乾隆十六年(1751年),文字狱又死灰复燃,起于“伪孙嘉淦奏稿”案。
乾隆十六年前后,一份假托工部尚书孙嘉淦名义的奏稿在社会上流传着。奏稿指斥乾隆帝南巡扰民及金川用兵,直书‘五不可解十大过 ’,并遍劾满朝权贵。十六年七月。云贵总督硕色密奏此事后,乾隆帝下令追查,结果在全国十七个内地行省中都发现了伪稿的踪迹,牵连者竟达千人以上。
在《清史纪史本末》对这个案件也有记载。“鲁生遂与时达等伪为嘉淦谏止南巡,疏累万言,指斥乘舆,遍劾阁臣鄂尔泰,张廷玉等,传播远近。……此案文武吏牵连获罪者几及千人,蔓延至于七八省,而嘉淦自是亦不自安,未几以忧卒”。
也即被冒名的孙嘉淦在这个案子爆发后,被活活吓死了,可见乾隆之统治恐怖到什么程度。
从此文字狱波澜壮阔,直到以修四库全书为名义,从而查办禁书、彻底摧毁中华民族精神的千古创举。
江西金溪生员刘震宇著《佐理万世治平新策》一书,阐述“更易衣服制度”的观点,后被乾隆帝发现,认为他大逆不道:“刘震宇自其祖父以来,受本朝教养恩泽已百余年,且身到黉序,尤非无知愚民,乃敢逞其狂诞,妄訾国家定制,居心实为悖逆”。遂将下旨刘震宇即行处斩,书版销毁。
胡中藻官拜内阁学士,写有诗集《坚磨生诗钞》。其中有如“又降一世夏秋冬”、“一把心肠论浊清”、“无非开清泰”、“斯文欲被蛮”、“与一世争在丑夷”、“相见请看都盎背,谁知生色属裘人”、“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不能一黍阔”、“虽然北风好,难用可如何”等诗句,乾隆帝亲自批驳:“‘一把心肠论浊清’,加‘浊’字于国号之上,是何肺腑?”认为这些诗句都是讥贬仇视满清,于是将其家属全部监禁,家产全部抄没,胡中藻以凌迟酷刑处死,他死去的老师鄂尔泰,也以“私立朋党”罪名撤出贤良祠。
清代文学家王锡侯,本名王侯,因怕名字犯忌讳遂改名锡侯。因《康熙字典》收字太多,用之不便,花费十七年心血编成一部体例新颖的字典《字贯》,刊行面世。书刊出之后,被人以诬蔑康熙帝的名义告官。乾隆帝大怒:“罪不容赦,应照大逆律问拟。”下令把王锡侯处斩,子孙六人处死,全家二十一人连坐,妻媳及未成年之子为奴;并痛斥海成办事不力,革去职务交刑部治罪,海成的上司两江总督高晋,因为难辞失察之咎,一番痛骂后受到降级留任的处分。
江苏东台的举人徐述夔去世后,其子为纪念亡父而刊印《一柱楼诗集》。集中有诗句“举杯忽见明天子,且把壶儿抛半边”被指用“壶儿”喻“胡儿”,被暗指满清。还有“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认为“显有兴明灭清之意”。于是下旨查办,徐述夔及其子已死也开棺枭首示众,两个孙子虽携书自首,仍以收藏逆诗罪处斩。两个族人徐首发和徐成濯,名字连起来是“首发成濯”,根据《孟子》“牛山之木,若波濯濯,草木凋零也”,因此认为嘲笑清剃发之制,以大逆罪处死。
连乾隆帝的宠臣沈德潜因为给徐述夔写过传记,又兼写过《咏黑牡丹》诗句“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尽管沈德潜已死去多年,也被“革其职,夺其名,扑其碑,毁其祠,碎其尸”。徐家惨遭灭门不说,当地其他徐姓族人也被翻箱倒柜抄家,有些徐姓人逼迫无奈隐姓改名,把自己的祖宗牌位藏在马桶里以躲追究。
又有道学先生尹嘉铨官至大理寺卿,其父尹会一是道学家。乾隆四十六年,尹嘉铨忽发老来疯,为父请谥并从祀文庙。乾隆帝当即火冒三丈,给尹嘉铨扣上大不敬、假道学、伪君子等等罪名,影响最大的是所谓“古稀罪”:尹嘉铨自称“古稀老人”,但乾隆帝说:我称古稀老人,早已布告天下,他怎么也敢自称古稀老人?杀。
乾隆四十七年,生员吴英拦舆献策,则被凌迟处死。
乾隆四十八年,李一《糊涂词》有语“天糊涂,地糊涂,帝王帅相,无非糊涂”。被河南登封人乔廷英告发,经查发现举报人乔廷英的诗稿也有“千秋臣子心,一朝日月天”句,日月二字合为明,你不是谋反又是什么?检举人和被检举人皆凌迟处死,两家子孙均坐斩,妻媳为奴。
乾隆五十三年,湖南老秀才贺世盛,多次参加科举都没及第,写出一部《笃国策》,因为这本书上写了批评捐官制度的意见,这就成了“妄议胡政”,斩立决。
其他涉及“华夷”、“明”、“清”字句的文字狱俯拾皆是。
江西德兴的祝庭诤,为教儿孙读书,自编一本《续三字经》,被人告发。官府查抄发现书中对“于帝王兴废,尤且大加诽谤”,如写元朝有“发披左,衣冠更,难华夏,遍地僧”句,“衣冠更”是指改穿着,“难华夏”是华夏遭难,“遍地僧”是全部光头,认为是影射当朝。于是判祝庭诤开棺戮尸,十六岁以上子孙辈斩立决。
江苏兴化人李驎《虬蜂集》中有“杞人忧转切,翘首待重明”;“日有明兮,自东方兮,照八荒兮,我思孔长兮,夜未央兮”句,被认为故意影射,定为叛逆大罪。
张缙严在给刘正宗诗稿作序中有一句“将明之才”等,皆被定为逆案。
杭州卓长龄著《忆鸣诗集》,“鸣”与“明”谐音,被指为忆念明朝,图谋不轨,当时涉案等五个主主犯早已过世,仍照大逆凌迟律剁其尸,枭首示众。卓天柱系卓长龄之孙,卓天馥系族人卓慎之子,均依大逆连坐律,斩立决。卓连之收藏逆书不行首缴,斩立决。陈氏、高氏,王氏并卓天馥二岁幼子均解部给发功臣之家为奴。
湖北秀才程明諲为人作祝寿文,内有“绍芳声于湖北,创大业于河南”,“创大业”被曲解为做皇帝,程明諲“语言悖逆”,斩立决。
其他触犯庙讳、御名以及提到皇帝应该换行抬写而没有换行抬写,因此获罪的,不可胜数。有一个河南人刘峨,编印《圣讳实录》一书出售,本来是为了告诉人们应当怎样避讳,所以把应避讳的清代诸帝的名字“各依本字正体写刻”,却被控大不敬,惨遭斩首。
当然,其间也不乏文人失尊拍皇家马屁拍到马腿上,把性命拍丢的主儿。
直隶容城一个走江湖的医生智天豹,编了一部《万年历》,祝颂清朝国运久长,其中说“周朝止有八百年天下,如今大清国运,比周朝更久”,可是这万年历中把乾隆的年数只编到五十七年为止,犯了大忌,被认为是诅咒乾隆帝短命,“罪大恶极,人人发指,非碎磔不足以蔽辜”,结果,将智天豹处死。
这类事情举不胜举,可以说,那时文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野史上讲到一个刘三元,此人神经有毛病。某日,他疯气一犯,对着衙门大喊:我乃汉室后裔,要众官扶持。此等书面语言大老粗是说不出的,这个刘三元很可能是位落第秀才,因屡试不第,压抑而疯。可惜,乾隆政府并没有因精神的问题赦免他,判他个一刀之刑。
乾隆这位可“十全老人”,咬文嚼字的功夫也的确了得,他不但火眼金睛,还有骨头里面挑刺的癖好。到他这一朝,忌讳的字眼不断扩大,从明显处到隐晦处,从字面义到引申义,层层推敲,让文人们防不胜防,一旦被他揪住小尾巴,他根本不会给你留申辩的余地,一瞬间便能让你体会到啥叫“祸从天降”。
直到嘉庆年间,文字狱的阴影余悸尚存,所以龚自珍有“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以及“万马齐喑亦可哀”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