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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实的玄奘西游,这其中的艰辛让人意想不到

2020-07-24 真实的玄奘西游 玄奘西游

大隋开皇二十年(600年),陈祎(也即后日的玄奘)出生在距离洛州(洛阳)只有三十公里的缑氏。作为东汉名臣陈寔的后代兼家中幼子,陈祎一出生就受到了良好的照顾和教育。再加上小陈祎生来聪颖,所以他极早地就显露出了超越同龄孩子的文化素养与见识,如无意外,在经过十余年的寒窗苦读后,陈祎将追随父祖的脚步步入仕途,成为帝国文官群体中的普通一员,而在经历十几年到几十年不等的宦海沉浮,他将完成从基层到中央的跨越,没准儿还能赶超祖先陈寔再度光耀陈氏一族。

怀着家族的荣誉与梦想,年幼的陈祎开始坐在书桌前日复一日地诵读圣贤之言。

事后的发展表明,这段岁月的儒学熏陶对于陈祎未来的人生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我们有理由相信,玄奘扎实的学习理解能力就是由此培养出来的。

隋大业八年(612年),十三岁的陈祎参加了由政府组织的考试,并被破格录取。但值得注意的是通过考试的陈祎获取的不是做官的资格而是出家的资格,这是由于他考取的不是进士,而是洛阳净土寺的度牒(相当于今天的从业资格证)。

对于陈祎的这一举动,很多史书上给出的解释是陈祎与佛有缘,小小年纪便对佛法十分崇信,于是在心灵的感召下自觉自发地踏上了学佛修道之路。

这种说法无疑有一部分是真的,陈祎确实同佛门颇有渊源,但猫腻在于,陈祎最初投入佛教绝非出于兴趣,其实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因为就在陈祎十岁那年陈家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的父亲陈惠因病医治无效,过早地撒手人寰。而陈惠估计为人比较正派,虽说曾做过江陵县令,但家中并无余财,所以他一死陈家便迅速败落下去,发展到最后陈祎不得不追随自己的二哥陈素跑到庙里混饭吃。

可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庙里也不例外。当时正赶上隋唐交替之际,四处兵荒马乱的,民不聊生,寺院香火钱什么的基本是指望不上,于是陈祎很快遇到了人生中的首个难题。

要知道,古时候的寺院虽然经常性客串慈善机构的角色,但毕竟不是非营利性组织,更何况这个年头地主家都没有余粮,自然不可能让陈祎这么个拖油瓶在庙里长期白吃白喝下去。所以摆在当时陈祎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打好包袱,离寺。二、剃掉头发,出家。

最终的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陈祎选择了后者,并凭借自身的努力成功地从政府处拿到了资格。

陈祎就此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法号玄奘的小沙弥。而真正的传奇,也自此开启。

要说陈家启蒙教育的水平那真不是盖的,玄奘凭借良好的家学根底不过用了六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对《涅槃经》《摄大乘论》等佛学经典著作的系统学习,此后,他再接再厉,开始外出游学,四处寻访高僧大德讨教佛法,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七年时间里,玄奘的足迹遍及了大半个中国,可是在登山寻庙谈经论道的过程中,敏锐的玄奘慢慢发现了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比如当时佛教界分为北方的地论学和南方的摄论学两大流派,二者对同一经典的重要理论往往说法不一而足甚至大相径庭,特别是对于佛的本性是什么、凡人能否成佛等广大人民群众特别关心的关键性问题,国内流传的经书典籍中不是没有确切的记载,就是说得云山雾罩,跟没说一样。

面对这样的现状,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迷茫后,玄奘确立了一个自己决意要为之奋斗一生的志向——寻求最正统的佛学。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更是坚定了玄奘的这一理想。

武德九年(626年),二十七岁的玄奘云游到了长安,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碰到了一个叫做波罗颇密多罗的外国僧人,这位波罗颇密多罗来自佛教的起源地天竺,当时正在长安讲经说法,于是借此机会,玄奘向波罗颇密多罗提出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种种疑问。

“贫僧修为尚浅,师兄提出的问题很多我也无法解答。”

听到波罗颇密多罗的这句话时,玄奘几乎陷入了绝望。然而波罗颇密多罗告诉他,虽然自己不成,但却知道有个人可以帮助玄奘答疑解惑,那个人叫做戒贤法师,乃天竺国宝一级的人物,几乎通晓一切佛法经论。

玄奘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随即提出了一个最为紧要的问题:

“师兄,那戒贤法师现在何处?”

“法师年事已高,自然不可能长途跋涉到长安来,他老人家现在那烂陀寺。”

决定了,西行天竺!前往那烂陀寺求法取经!

与今天的许多人不同,玄奘是一个想了就去做的人,丝毫没有拖延症的迹象。辞别了波罗颇密多罗不久,玄奘便寻找到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僧人联名上书朝廷申请西去求法。

很快,玄奘等人收到了来自皇帝李世民的回复,回答言简意赅,两个字:不准。

一群出家人为了信仰远赴万里之外求取真经,一不用国家报销路费;二不求军队全程保护;三不要政府政策支持。不但如此,这些和尚还能起到沿途免费宣传大唐声威,推动对外文化交流的积极作用,此等利国利民的好事为啥就不批准呢?

关于这个事情,我们这里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在基础教育还未全面普及的唐代,那时候的僧人由于身份特殊往往可以有机会接触许多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知识,而像玄奘这种自幼出家的,更是大都学富五车,见多识广,用今天的话讲,简直就是会行走的谷歌!特别值得注意是,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和尚中还不乏通晓建筑冶金等专业知识的牛人(如鉴真),分分钟能把头脑中的信息转化为军事用途!这样的一票僧人集体申请出国,谁知他们出去后会不会在敌对势力的威逼利诱前屈服,对大唐反戈一击。更何况那个强大的敌人尚盘踞在北疆虎视眈眈。

说来不巧,玄奘等人申请出境的时间点恰好是贞观元年,这会儿正是北方的突厥活动最为猖獗的时候,而为了彻底战胜这一强敌,帝国有必要实行最为严厉的禁边政策,防止人口的流失(当年人口是极为重要的国家发展资源)和情报的外泄,因此在考虑到这批和尚潜在的巨大破坏力的前提下,本对佛教就没有什么好感的李世民顺手将玄奘精心措辞书写的申请表丢进了废纸堆里。

面对政府的强硬态度,原本满怀壮志豪情的同伴先后选择了放弃,只留下了玄奘一人孤零零地守在长安城中等候西行的契机。玄奘并没有等上太久,第二年的秋天,离开长安的机会就降临了。

这一年,长安地区遭受到了严重的霜冻灾害。为了应对因霜灾造成的饥荒,官府允许百姓离京逃荒,自寻生路。就这样,一心求道的玄奘借机混入灾民的队伍离开长安,踏上了前往天竺的旅程。

玄奘跟随着逃荒的人群一路西行,在晓行夜宿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了河西走廊的门户凉州城。经过对凉州城短暂的观察,玄奘做出了一个极为准确的判断:这城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情况的确如玄奘所断定的那样,由于当时大唐与突厥的对峙态势持续升级,突厥骑兵日益频繁地出现在凉州一带,为防备突厥的侵扰凉州都督李大亮特意下令封锁边关,严禁人员随意出行。

这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玄奘只好选择继续等待。不过等待之余,他也并没有闲着。来到凉州不久玄奘就发现这一带的佛门信众很多且大都极为虔诚,在这些虔诚信众的感染下,玄奘在城中设立起了道场,开始一边为僧俗信徒讲解佛经,一边等待时机再次前进。

来自长安的玄奘法师在凉州城开场传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城中僧侣信徒纷至沓来前来听讲。而玄奘在此也展现了他的出众才华,每次讲授时他都能将高深奥妙的佛法以浅显易懂的语言表达出来,所以无论是出家人还是普通民众都能听得如痴如醉,继而 豁然开朗。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来聆听玄奘讲经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局面。而在讲座结束后更有不少人慷慨解囊,赠送大量财物给他们心目中的精神导师玄奘。玄奘在留取一部分钱物作为日后的路费外,转身便将剩下的全部捐赠给了当地的寺院,当然了,玄奘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系列举动都被别人看在了眼里,而且还不止一双眼睛。

就这样,玄奘在城里讲了一个多月的佛学公开课,他的名字也传到了凉州都督李大亮那里。

对于玄奘这样博学广识的高僧,李大亮是比较敬重的,于是他派出了一个属下向玄奘转达了自己的诚挚问候:不许西行取经,请师傅即日回京。

要说凉州的情报人员那真不是吃素的,他们对远道而来的玄奘早就有所注意,多方打探之下他们最终确认了玄奘西来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前往天竺求经且还未经有关部门批准同意!

这样就不太合适了吧!经过商量,凉州地方政府决定请李大亮出面以礼貌的形式送走玄奘。事实证明,他们有些过于轻视宗教信仰的力量了。就在李大亮向玄奘下达逐客令不久,一个叫做慧威的和尚向陷入困境的玄奘伸出了援手。

这个慧威和尚虽然学问声望不及玄奘,但也不是个普通人,这位师傅是河西一带的佛门领袖,消息灵通,路子很广,在他的帮助下玄奘终于不声不响地顺利离开了凉州城。眼看凉州渐渐在视野中变得模糊,玄奘的心里却越来越明确这样的一点:不久之后,他玄奘将会成为朝廷边关通缉的对象,所以接下来的行程务必隐姓埋名,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怀着忐忑的心情,玄奘来到了帝国西部边陲的最后一个军事重镇瓜州城。虽说玄奘已经十分小心谨慎,低调地藏身于一间客栈里,但他还是没能躲过追捕,不久之后玄奘即迎来了缉捕他的人。

“法师法号称作玄奘,应该没有错吧。”

对面官员拿出通缉令的那一刻,玄奘心中无比紧张,但他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淡定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出家人不打妄语,贫僧便是玄奘。”

“这是发自凉州李都督的通缉令,命我等捉拿擅自西行的僧人玄奘,你可看清楚了。”

“文书贫僧已然看过,并无问题,愿随官差起行。”

“法师误会我的意思了。”

官差从玄奘手上接过公文,在玄奘面前将它化为了一堆纸屑。

这下玄奘彻底呆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师傅不必惊慌,小人李昌也是信佛之人,久仰师傅大名,不会将您带走邀功。不过如今事态紧急,还望法师尽快离开此地。”

说完李昌拜辞而去。

李昌走了,但玄奘所面临的问题却没能得到实质性的解决。毕竟李昌只是一个普通官员没有带人出境的权力,所以想要出城玄奘还需要自己想办法。想来想去,玄奘发现自己毫无办法,极度苦闷之下,玄奘来到当地的一处寺庙恳请佛祖保佑助自己渡过难关。就在这时,玄奘发现自己身边不知在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个人一直躲藏在角落中,如影随形地尾随自己。

官府的密探?还是劫道的强盗?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是谁,总要面对。

“贫僧玄奘,施主何人?所为何事?直言无妨!”

听到玄奘的话,黑影自知已被发觉,慢慢从隐蔽处现出身形。玄奘凭借月光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孔。这是个毛发特别浓密的胡人,说句不太好听的,形貌看起来与猴子颇有几分相似。没错,你猜对了,此人正是后来《西游记》中神通广大的孙悟空的历史原型——瓜州胡商石磐陀。

这位孙猴子的原型虽然没被佛祖收拾过,但对佛祖同样敬佩得紧,一直在寻找机会正式受戒投入佛门,而他之所以一路上紧随玄奘就是希望玄奘为自己摩顶受戒,成为居士,以此拉近自己同佛祖的距离。得知这一答案,玄奘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鉴于石磐陀的确一心向佛,态度真诚,玄奘最终决定为他实现这一愿望。就这样,受戒后的石磐陀成为玄奘的首位弟子兼西行向导。

“为师想要越过国境西行求取真经,不知有何良策?”

“师父放心,我有办法!”

不久,玄奘见到石磐陀带来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不是土地),还顺带牵着一匹瘦小的枣红马。

互相介绍行礼后,老人告诉玄奘瓜州以西尽是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很容易丢掉性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进去。不过玄奘心意已决,他当即表示此次出行自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达天竺誓不罢休。

老者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法师可与我交换一下马匹。”

据老人介绍他的这匹枣红马虽貌不惊人却可在紧要关头于大漠之中辨识方向,救人性命。玄奘听从了老者的建议,用自己膘肥体健的大马换取了那匹枣红马。事后的发展表明,这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策。

马匹喂好了,干粮和水源也准备充足,玄奘在石磐陀的引领下抵达了戒备森严的玉门关。从这里绕过关外矗立的五座烽火台,再往西经过长达八百里的莫贺延碛大沙漠后就能抵达西域的第一个国家伊吾了。

经过石磐陀的介绍,玄奘对即将面对的险恶自然环境有了较为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一个更大的危机已经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戈壁滩的夜晚寒冷而安静,玄奘睡得并不踏实。人们总是会为未知的未来而感到不安,经纶满腹的玄奘也不例外。他清楚地知道西去的路凶险万分,那片他们即将面对的大沙漠也确如那老者所言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海,吞噬了太多的生命。能够顺利地穿越荒漠吗?还是会成为下一个迷失者,玄奘的心中没有答案。

就这样处在半梦半醒之际,玄奘突然察觉了一丝异动,他正想开口向徒弟石磐陀询问情况,却发觉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玄奘瞧得真切,意欲行凶的正是自己的新徒弟石磐陀。

原来风沙之中玄奘并不是唯一一个难以安眠之人,石磐陀同样辗转反侧。在带着玄奘绕过玉门关,渡过葫芦河后,石磐陀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据说,在烽火台取水的偷渡者一旦被那里的守卫发现便会被不由分说地处死,无一例外。石磐陀开始动摇了,他虽然好佛,但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只有那么做了。

看着石磐陀充血的瞳仁和狰狞的表情,玄奘意识到对方有心要杀自己灭口。虽说玄奘并不畏惧死亡,但在实现理想之前玄奘没有立地成佛的打算,那就只好让石磐陀放下屠刀了。

“我在佛祖面前起誓,如果过关时被卫兵抓到,无论如何也不会牵连到你。”

石磐陀沉默了,他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冷冷地说道:“你走吧!”

太阳即将升起,玄奘最后检查了一下穿越大漠的必备物品,随即孤身一人继续向西方走去。

路还很长,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待着你,加油吧,玄奘。

深入戈壁已经有八十余里了吧。这一路上,玄奘真正领略了此地的恐怖,这里不但了无人迹,就连其他生物的踪影也见不到,有的仅是呼啸的狂风、灼热的骄阳与望不到边际的沙砾。为了保证自己不至于迷失方向,玄奘始终提醒自己要仔细辨认前人留下的种种痕迹,然后依迹走下去。经过艰苦的跋涉,玄奘终于来到了唐军设在戈壁滩中的第一座烽火台,为了不被守军发现,他选择等到夜幕降临再去取水。可惜玄奘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或者说是很好),补充水源之际,他被巡逻的守军当场发现。玄奘本以为自己就要像传说中一样直接归西,谁知等待他的不是闪光的钢刀,而是一张笑脸。

笑脸的主人叫做王祥,他的身份是这座烽火台的指挥官,当然了,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公开的身份——佛教徒。

王祥得知玄奘的志愿后十分感动,他决定竭尽所能帮助玄奘实现取经的梦想,根据王祥提供的重要信息,玄奘轻易地通过了剩下的四座烽火台,随即来到了真正的死亡之地,莫贺延碛。

莫贺延碛,位于著名的罗布泊与玉门关之间,古称沙河(就是《西游记》中沙悟净根据地流沙河的原型),又称八百里瀚海,素以凶险闻名。后来沙俄著名的探险家(兼文物大盗)普尔热瓦尔斯基寻找罗布泊时同样徒步走过这里,并很快对这片沙漠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可怕。相较而言,一千多年前来到莫贺延碛的玄奘处境则更为严峻。因为普尔热瓦尔斯基是有团队和完备的装备的,而玄奘则只有一个人、一匹马。据史书记载,在进入莫贺延碛一百余里后玄奘就发现自己彻底迷失了方向,惊慌失措之际,他又犯下了另一个致命的错误,一时手滑将盛水的皮囊打翻在地,走出沙漠最为关键的水源就此损失殆尽。玄奘绝望了。自长安出发以来玄奘从未如此绝望过,万念俱灰下,他开始有了东归的打算,而且还采取了行动。但在回头走了十多里路后他最终还是折返了回来,因为无与伦比的决心和勇气。

四天五夜后,滴水未进、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玄奘突然发现他身边同样精疲力竭的枣红马变得异常兴奋起来。松开缰绳,只见枣红马一路狂奔冲向了一座沙丘之后,就此不见踪影。玄奘挣扎着翻过了沙丘,展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片绿洲!

湖水甘洌,芳草萋萋。莫非自己在做梦吗?

在再次捧起水的那一刻,玄奘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见证了奇迹。

休息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玄奘一鼓作气走出了莫贺延碛,此后,他越过星星峡、途经伊吾、高昌、焉耆、龟兹等西域主要国家,翻越了终年积雪的葱岭……

虽说地名不同,遇见的人不同,发生的事不同,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其难度实不亚于进入西域前的那一阶段,但鉴于完全叙述下来会很长很长,很像流水账,所以这里就不一一详述了。当然了,在这段行程中还是发生了一些不得不说的事,如下:

与高昌国王麴文泰拜了把子,获得徒弟四个,随从二十余人,马匹若干,自此玄奘拥有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取经团队;

在龟兹瞻仰了闻名遐迩的译经大师鸠摩罗什的生活故地,记录下了龟兹人的特殊风俗(以扁平头型为美);

成功征服凌山雪峰(付出的代价较为惨重,取经团队将近一半葬身于冰天雪地);

留下了关于世界上最深的高原湖泊伊塞克湖(《大唐西域记》中称之为大清池)最早的实地观察记录。(如此看来即便最后没到天竺,凭这些玄奘也足以在历史上留下一笔了。)

经过玄奘及其团队的团结协作,贞观二年(628年)玄奘终于来到了中亚大草原,这里已经属于西突厥人的领地了。而西突厥可汗的王庭就设置在大清池西北五百里外一个叫做碎叶的城市。

当时西突厥的势力范围不仅涵盖西域、中亚的大片土地,还远及古印度的边地,如果得不到西突厥可汗的支持,西行之路便会寸步难行。因此早在高昌时,玄奘的哥们麴文泰就特意给可汗写了一封亲笔信,表示玄奘法师是属下的兄弟,希望可汗多多关照,下令西方各国赐予马匹并护送玄奘一行出境云云。

虽说有麴文泰的介绍信在手,但实事求是地讲,玄奘的心里面还是极其紧张。因为据他所知突厥人信奉的并非佛教,而是拜火教(此教后来传入中土,被称为明教)。而在丝绸之路上,拜火教同佛教是水火不相容的两大教派,纷争已久,可谓是用鲜血凝聚成的恩怨,万古不休。换句话说,对于突厥人而言,玄奘是不折不扣的异教徒,如有必要可以采取非常措施,非常处理。

西突厥的可汗到底会如何对待自己这样的异教徒呢?玄奘心中充满了焦虑。

俗话说得好,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就在玄奘即将抵达碎叶城的时候,一支突厥骑兵小队传来了消息,他们告诉玄奘等人可汗游猎将归,三日后会在王庭接见玄奘一行。

至关重要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玄奘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西突厥可汗的大帐。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可汗对自己颇为友好。不但言辞和蔼,居然还主动请玄奘留下来吃饭。紧接着,玄奘发现了可汗如此热情的原因,因为在接风的宴会上他看到了来自大唐的使者。

原来如此。

玄奘的判断没有问题。为了对抗共同的对手东突厥人,大唐和西突厥秘密结成了攻守同盟,以图协力牵制强敌,所以对于这位仪表堂堂的大唐僧人(有画像为证)兼小弟麴文泰的王弟,可汗自然是另眼相看。

人在海外方知背后有一个强大祖国的重要性啊。

由于得到了西突厥可汗的支持与保护,玄奘一行很快穿过了中亚各国,并在离开长安整整一年之际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圣地——天竺。

同可汗派给自己的护卫们挥手作别不久,玄奘带着他仅存的两个弟子乘舟渡过了印度河,进入了犍陀罗国境内(在今巴基斯坦白沙瓦一带)。在这个曾经的佛教最著名圣地稍事停留,玄奘即自犍陀罗南下,一个月后他们到达了迦湿弥罗(今克什米尔地区),此地的佛教虽然同之前的犍陀罗一样已然衰落,但当地的佛教依旧保持着相当的势力,特别是由于这里系佛教历史上第四次结集的地点,因而保存下了极为丰富的佛家经典著作。

要知道,玄奘此行的终极目标就是求取真经,整合国内混乱的理论体系,所以玄奘在迦湿弥罗停留了一年多的时间来阅读学习此处留存下来的典籍,直到第二年的深秋这才重新踏上旅途。或许连玄奘本人也没有料到,在这次学习之后,他已经远远超越了当世的许多禅师同行,具备了接触佛理大道的资格。现在,他距离传世高僧的程度仅有一步之遥了。

然而似乎是为了验证玄奘的资格,在玄奘迈向高僧之阶前,上天为他安排了最后一场考验,一场真正的生死考验。

贞观五年(631年),春。恒河河畔,一伙强盗兼印度教狂热分子聚集在岸边准备祭祀他们所信奉的突伽女神。祭祀的过程并不复杂繁琐,具体说来就是找来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大活人拉到恒河旁当场干掉(学名:血祭),以此祈福。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当反人类的祭祀方法,理应遭到有识之士的反对,特别是像玄奘这样讲究慈悲的佛门僧人,见到了一定会坚决出面制止,可事实是玄奘没多说一句话,因为他本人在这次祭祀活动中扮演了极为关键的角色——祭祀品(早被堵住了嘴)。

在那群疯狂的教徒看来,玄奘这个来自异邦的俊美儒雅的和尚非常符合女神的口味,简直就是完美的“人牲”。所以无论玄奘的弟子、同伴是哀哭讨饶还是出钱赎命都无济于事。强盗们铁了心要拿唐僧搁那儿放血。

这回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出乎强盗们预料的是,自知难免的玄奘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居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

“不要着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最后吟诵一回佛经吧。”

强盗们答应了玄奘的请求,毕竟事已至此,你这刀下的人还能飞了不成?

玄奘确实飞不了,但强盗们可以。

就在几个人准备拿玄奘开刀的时候,突然间天色大变,“黑风四起,折树飞沙”(史料原文),整个恒河河水随之激荡起来,掀起的汹涌巨浪一下子就吞没了强盗们停在河中的数艘船舶。

目睹了这一场景,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劫持玄奘的盗贼们更是如同听到了紧箍咒的孙猴子般,神色大变,纷纷飞奔而去。

说实话,这一场景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这天早不变晚不变,偏偏就在此时风云突变,真是很有《西游记》的即视感了,但无论起因如何,结果很明确,玄奘凭此逃过了一劫,可以向着他的理想继续前进了。

荒漠雪山、盗贼猛兽,自踏上那烂陀寺石阶的那一刻起,玄奘感到以前的一切苦难都已经化作了过眼云烟,先成云,后变烟,最终无影无踪,无形无色。

我来了。

与此同时,那烂陀寺的住持戒贤法师也在等待着玄奘的到来。

“老僧三年前曾患一病,身如火烧刀砍,苦痛难熬。本来有意绝饮食了此残生,却夜得一梦。”

“一神人告诉我将有一他国僧人远道来此学习经论,让我等待此人到来,倾囊授之,以销罪业,如今看来梦中提到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于是年过百岁的戒贤法师将玄奘收为了自己的关门弟子,开始悉心教导他自己所知晓的一切知识。

自此玄奘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生活当中,而百岁高龄的戒贤法师也很给力,一上来就专门为玄奘开讲瑜伽学派最重要的佛典《瑜伽师地论》。这一下整个天竺轰动了。这是因为那烂陀寺虽说是座寺院,但它不仅仅是座寺院。在这座寺中生活的僧俗长年维持在上万人的水平,这些人中不仅包括在那烂陀出家的僧人,还包括来自整个印度半岛各个角落的学者,而他们来到这里不仅要研习大乘佛法,还要通读世俗经典,甚至是数学、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有鉴于此,后世有的学者指出那烂陀寺或许是世界上第一所综合性大学,而戒贤法师就是这所大学当之无愧的学术灵魂,是所有人的导师。

正如今天学术泰斗级的人物一样,戒贤法师一般深居简出,极少公开露面,即便是寺内修行已久的禅师能得戒贤一言两语的指导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但如今他老人家居然拿出了十五个月的时间为玄奘一人讲经,这实在不能不让大家瞠目结舌。

玄奘没有辜负老师寄予的厚望,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他将深奥的《瑜伽师地论》从头至尾仔细研读了三遍,而为了更好理解其中的思想,玄奘还特意系统学习了梵语并钻研了古印度的语言学和逻辑学知识,最终完美掌握了那烂陀最高深的佛法与最究极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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