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柳宗元与刘禹锡本是“大唐铁三角”,为何后来韩与二人疏远
贞元十九年(803年),饱经仕途坎坷的韩愈终于时来运转,升任监察御史,与刘禹锡、柳宗元成了同事。
三位文豪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常在公务之余饮酒赋诗,堪称“大唐铁三角”。尤其在韩愈揭开“古文运动”的序幕后,柳宗元立刻发声力挺,并创作了《黔之驴》《种树郭橐驼传》等摆脱俗套、言之有物的文章。韩愈对柳宗元极为赞许,二人携手掀起新派文学的狂澜。
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韩愈就出事了。他先是上疏炮轰“宫市”(皇家专属生意)的弊端,接着揭发嗣道王兼京兆尹李实罔顾天灾、横征暴敛的罪行,要求朝廷废除苛捐杂税。从皇帝到权臣,这个打击面太大了,最后唐德宗听信李实的构陷,认为韩愈是专门惹事的刺头儿,将他贬为阳山县令。
眼看前程毁于一旦、忠诚惨遭践踏,韩愈的心情跌至低谷。而此时刘柳二人继续得到朝廷重用,并成为政坛上炙手可热的红人。因为刘柳二人属于李实的部下,所以心态严重失衡的韩愈开始疑神疑鬼,认为是他们在背后对自己捅了刀子,从此对他们怨恨有加。在韩愈写的连《旧唐书》都认为有失偏颇的《顺宗实录》中,他酸溜溜地说:“王叔文(当朝重臣)把刘柳二人带进宫里,什么都跟他们商量,可谓言听计从。”更过分的是,韩愈借撰史之机诋毁由刘柳二人主导的“永贞革新”,完全丧失了客观、公正的立场。
后来唐德宗驾崩,李实被贬官,但韩愈仍迟迟未被召回长安,只是调到离长安稍近的江陵任参军,这更让他怀疑朝中有人针对自己。他写过一首《赴江陵途中寄赠翰林三学士》的长诗,其中有言:“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落冤仇。二子不宜尔,将疑断还不。”也就是说:满朝才俊,朝廷偏偏看中刘柳二人,很难不让我怀疑是他们泄露了我关于朝政的某些言论,从而造成我现在的困境—虽无法断定,但我先把话撂在这儿,他们绝对有问题!
后来“永贞革新”失败,唐宪宗即位,韩愈被召回长安,任国子博士。这场翻身仗让韩愈深感欣慰,再加上此时刘柳二人过得很惨,韩愈不再计较过往恩怨,依旧与他们保持密切联系。韩愈以为自己很大度,但因他狭隘的猜忌,“大唐铁三角”的风光不复从前,倒是刘、柳二人的情谊愈发牢不可破。
当然,韩愈品行不坏,还很古道热肠、乐善好施。著名诗人孟郊、张籍还是草根时,就是韩愈极力帮助他们上位的。他还曾资助十几个亲友的孤女出嫁,甚至很多来找他办事或拜师的人都住在他家蹭吃蹭喝,有时“僧多粥少”害得他连早饭也吃不上,他却照样乐呵呵的。唯独在对待刘柳二人这件事上,他因急功近利而失了分寸。
韩愈死后,刘禹锡写了一篇《祭韩吏部文》,回忆当年与韩柳二人相交的场景,感情相当复杂—自从与你结识,我非常愉快,你才学广博且勇于追求真理,常用精辟的语言开导我,如醍醐灌顶,使我思路开阔。你擅长写文,而我擅长议论,我们常为学术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这时柳宗元便笑眯眯地站出来为我们打圆场。如今想起那段时光,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宝历二年(826年),刘禹锡沉痛地写下“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此时柳宗元已离世七年,韩愈也已离世两年,曾经的少年意气如风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