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说:“人生有三宝——破房、丑妻、老狗。”虽说“三宝”品相很差,却不招嫉恨,又能够依靠。中国文人,多愿结交美女;却不知道,古代中国还有一位叫做“无盐”的乡下姑娘,称得起世界上登峰造极的“丑女”第一号。
那么,“无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原本属于一处古地名,也就是现在今山东省东平县一带。那位俗称“无盐”的丑丫头,真名字叫做“钟离春”,她恰恰生在这片“西临黄河,东望泰山”的土地上。有关文献记载,钟离春的长相,实在是吓人。她那副尊容,称得起百年不遇、举世无双了吧——瘪脑袋,稀头发,天灵盖凹陷。高颧骨,深眼窝儿。鼻孔上翻,喉结肿大。脖子又粗又胖,外带猫腰驼背,骨节粗陋,四肢高壮。大脸蛋子黑不溜秋的,一笑,露出满嘴黄板牙……这还叫人吗?简直是个“母夜叉”。
少女时代,一晃就没了。熬到40岁,她期待的意中人和幸福婚姻还迟迟未到。40岁,即便现在,也是一个令单身女性绝望的年龄。战国时代,女人四十,早就当姥姥、做奶奶了。钟离春烂在娘家,根本就嫁不出去,她也很清楚:上门女婿是没指望了。干脆,收拾东西,跑出去推销自己。谁也想不到,这位名实相符的“老丑丫头”,居然把自己的追求目标,设定成一国之君了,那位男士恰恰是著名的齐宣王。
齐宣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韩非子·内储说上》记载了一个广为人知的成语——“滥竽充数”。南郭处士,夹杂在三百名乐师队伍里,冒充吹竽高手。那位喜欢“大合奏”的国君,正是齐宣王。看来,齐宣王不仅爱玩,而且讲究大制作,追求大场面。
据史料记载,齐宣王,原名田辟疆。公元前320年即位,为“田氏齐国”第五代国君。平心而论,他还是个有头脑、有报复的血性男人。齐宣王的政治姿态非常到位,他“好士”、“贵士”,甚至“趋士”,很快,临淄城里,便人才济济,应者如云。
当钟离春出现在临淄街头时,路人都惊愕地张望着,谨慎地躲避着。私下交头接耳,指点议论,就像忽然从天上掉下一只大狗熊或者黑猩猩。钟离春却满不在乎,她出门经常碰到这种场面,早已经习惯了。可惜,一国之君绝对是“万万人之上”,刚见面,齐宣王压根儿就没把钟离春放在眼里。钟离春以充满火药味的言辞,猛烈地抨击齐国政治,她认为朝堂之上,“内聚奸臣,众人不附”。随即,她话锋陡转,剑指齐宣王。眼下,齐王身上有四件短处,这也是直接威胁社稷安全的巨大隐患。鞭辟入里,字字见血,这位“丑女子”彻底拆穿了齐宣王惯于标榜的从政理念。
第二次召见,使钟离春的冒险行为,大获全胜。《列女传》给出一个圆满结局:齐宣王不但没恼,还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幸亏齐国出了您这位‘无盐君’。您的高见,我听说得太晚了!”随后,便根据钟离春的意见,逐条改正:“拆渐台,罢女乐,退谄谀,去雕琢,选兵马,实府库,四辟公门,招进直言,延及侧陋。卜择吉日,立太子……”似乎一切都遂愿了,那么,钟离春朝思暮想的婚姻大事呢?当场就有了眉目。
难为齐宣王一片苦心,他册立太子之后,立刻“进慈母,拜无盐君为后。”还用问吗?所谓“后”,当然是帝王的后宫老婆了。钟离春如愿以偿地嫁给了齐宣王,显然,这是一桩典型的政治婚姻。迎娶一个丑女人,对齐宣王极富象征意义,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滋生男欢女爱、柔情蜜意呢?齐宣王无非是借助这场“婚姻秀”,向天下传达一种开明的执政理念:敢情著名的齐王爱才,根本就不好色。